赫乌莉娅最后的视野定格在那蔚蓝却毫无希望的天空,紧接着画面一转,她来到了新的环境,四周昏暗一片,天空被乌云笼罩,这并非正常景象,而是人为形成,那数万丈的黑雾巨龙凝视着渺小的蝼蚁,而赫乌莉娅这次的体验者,正是这只“蝼蚁”
视野中,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人的模样竟是模糊不清,似乎并不想让她看清其模样
[一零四五三,你的命属于我们上官家,没有我们的允许,你怎么敢私自出逃?]绝美的少女眼神冰寒,不带丝毫情感,高高在上的质问着下方抱着一具尸体双眼无神的少年,少年似是丢掉了魂魄一般,没有回答,愣愣的抱着这具尸体,轻轻推了推,企图将其唤醒
[这一次算是警告,我可以再给你一次臣服上官家的机会,现在,立刻,马上丢掉你怀中的畜生残渣,向我俯首称臣,并对〈辽宇纪〉起誓,绝不背叛,永生永世为我所用,我便可饶你一命,否则,那个畜生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。]
[你最好想清楚,是谁把你从诅咒之地带出来?是谁救了你的狗命?是谁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?是我上官霏,你生生世世就只能是我上官霏养的一条狗,没有我的允许,你什么也不许做,你自战场私逃,捣毁天牢越狱,用卑鄙手段重伤符清哥哥,那一条不是死罪?我现在仍愿给你一条生路,已是莫大恩惠,你不过是一条狗,不要不识好歹。]
失落的少年仍自顾自的注视着怀中的尸体,良久,才开口
[上官霏,我的命,是你给的,我可以把命还给你,但……他的命……不属于你……你不该……]他的话没有说完,上官霏便出言打断
[一头卑贱的畜生,我碾死了又如何?要怪只能怪你不听话,我上官霏不需要不听话的狗。在我眼里,他不过是一条蛆虫罢了,而你也不过是条稍微有用的狗,如果你还要执迷不悟,那你就下去陪他吧!]少女眼中没有怜悯,只余上位者对蝼蚁的漠视
[呵……呵……蛆虫?狗?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狗……但你……不配称他为蛆虫,不配剥夺他的命……]
[怙……你说……我们死后会去往一个神奇的地方,如果作恶多端会堕入三十三重冥渊,接受最无情恐怖的折磨,如果安分守己,就能抵达七十七重穹霄,那里欲光和幕(指华丽祥和),没有争斗,没有厮杀与诅咒,有食之不尽的美食与善意,没有阶级,众灵平等……]他抱起尸体,朝远处走去,一边走,一边自言自语,而上官家的人个个作出进攻姿态,仿佛他再不停下了就会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
[你一直以来,都很安分,应该……会去穹霄吧?我不想去穹霄了……我想……去冥渊……]少年没有停下脚步,仍旧自顾自的走着,上官霏黛眉微蹙,上官宏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立刻下令进攻,霎时间,五光十色的灵气光芒袭向少年,各种攻击接踵而至
少年却癫狂大笑,赫乌莉娅感觉视野渐渐变得漆黑,但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却没有停止,上官家的人,已然抛弃了他,而他……也放弃了自己,她能感受到,那如同初生萌芽的“心”,在他癫狂的笑声中撕得粉碎,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“心”,再无留恋,赫乌莉娅再看不到任何画面,只能听到哀嚎不断的惨叫声,她知道,少年正进行一场屠杀……
但比起这个,更令她在意的是,那个被他称之为怙的尸体……
[这怎么可能……如果……如果他真的是怙,那现在的怙又是谁?可这种真实感……又不像是假象……你到底,藏着多少秘密……怙……]
不知过了多久,赫乌莉娅的视野没有恢复,少年放弃了自己,失去了自我,他现在的状态很复杂,他还是他,却又不是他,但她很清楚一点,这四周除了少年已无活人……
按理来说,体验应该到此结束,但事实并没有,很快,赫乌莉娅便听到不断有哀嚎声传出,老人、小孩、少男少女,各种各样的哀嚎都有……
[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……真的已经失去理智了吗?这……也是一种因果报应吗?]她虽然无法看到周遭的一切,却能明显感受到他们的绝望
[魔鬼,你已经毁灭两个域界了,还不够吗?你非要置所有人于死地吗?]
[要害你的是上官家和魔种啊!你已经灭了整个上官家和魔域了,这还不够吗?我们可都是无辜的啊!]
少年没有回答,哀嚎声还在响彻天地,但赫乌莉娅能感受到少年的想法:在你们决定成为帮凶的时候起,就该想到你们的子嗣后代也要为你们的决定付出代价
一时间,赫乌莉娅竟也有些迷茫,她不知道到底该可怜谁,上官家的逼迫与魔种们的追杀使他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,而他让整个上官家灭门,捣毁整个魔域,甚至连当初的帮凶都没有放过……
在整个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,他又何尝不是放弃了整个世界……
突然间,四周的哀嚎消退,画面变得清晰,定眼看去,已然是新的场景,这次的体验目标似乎是一个小女孩
[好浓郁的阴气……真是捡到宝了,呵呵呵呵……]一个长相年轻貌美的女子拉着小女孩的手仔细打量着她,仿佛在观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,小女孩十分抵触,想要把手抽回,却无济于事
[呵!常年跟在那个家伙身边,这种程度的阴气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。]另一个同样艳丽的女子说道
[那个家伙……呵呵呵呵,真的好想好想,把他吃掉啊……]另一个面若桃花的少女痴痴的自语
[呵!整个至阴宫有谁不想得到他?但又有谁做得到?不过嘛……肉吃不了,汤,还是能喝的,我们至阴宫可跟至阳宗不同,他们只能采阴补阳,而我们不仅可以取阳补阴,更能取阴补阴,这也是为何我们至阴宫能压他至阳宗一头。]
[你们要废话到何时?我可不会等你们哦,你们不要品尝这“特殊”的阴气,我可就不客气了。]
[丫头,你竟敢偷吃……]
在赫乌莉娅的视野中,一群女人将她团团围住,有的张开小嘴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吸走,而那种东西每少一分,她便能感觉到虚弱一分,有的人甚至不满足于吸取,与小女孩嘴对嘴亲吻吸取她身上的阴气,更有人扒拉小女孩的衣服,虽然小女孩极力反抗,但都无济于事
[这这这……这群不知廉耻的家伙在干什么啊……明明都是女孩子……]赫乌莉娅也是羞红了脸
[这股阴气,真是太诱人了……但似乎与那人身上的阴气有所不同,可恶,要是能得到那个人……他身上的“特殊”阴气,足以支撑至阴宫培养出三位界尊,明明有这么多阴气却不肯给予我们半分,真是小气的男人。]
[稍安勿躁,既然他不肯交出阴气,那我们就逼他就范,他不是对这个“义女”很上心吗?那就给他一点小小的警告好了,反正断手断脚什么的,也不是治不好,不是么?呵呵。]
[哎呀呀!怪不得外面那些臭男人总说最毒妇人心,宫主您真是太狠心了,瞧瞧这丫头粉雕玉琢的,要是被砍掉手脚……多可惜啊!]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指尖划过女孩的脸庞,一副可惜的模样
[呵!我好言相劝,他不领情,那就不能怪我无情了。]
[若他报复怎么办?]
[你以为他能与整个至阴宫抗衡不成?他不过是拥有特殊的阴气罢了,自身根本不会运用阴气,这股阴气放在他身上简直是暴遣天物,只有我们至阴宫能真正发挥这股阴气的作用,好了,玩够了,就按计划行事。]
很快,小女孩身上的阴气便被吸取得所剩无几,整个人虚弱无比,一个女人来到她的身边绕着她走了几圈,摇了摇头叹息道
[可惜啊!这么一个美人胚子,但是,要怪只能怪你的义父不识好歹,会有一点点痛,好好忍一下哦。]说到最后,她毫不犹豫挥刀斩下……
赫乌莉娅能感受到这源源不断的疼痛,她知道小女孩这时候一定很痛苦,但小女孩竟没有哭喊,只是满腔怒火的注视着这些长相貌美的“恶魔”
[呵!不错的眼神,你们说,把她塞进花瓶里做成人彘怎么样?这么漂亮的脸蛋,配上好看的花瓶,一定是件完美的艺术品吧?]
[宫主真坏,不过我也挺感兴趣的呢!]
听着她们恶魔般的话语,赫乌莉娅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杀死一个人,不,是一群人,更确切的说,应该是一群恶魔,可她只是在体验小女孩的经历,完全插不上手
而此时,她们已然将女孩做成了人彘,花瓶是现做的,用术法将两半花瓶缝合,而小女孩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瓶底,花瓶瓶口很恰当的卡住了她的脖子,使她呼吸困难,她就相当于吊在瓶子内上空,如果不想窒息就只能用下巴抵住瓶口边沿……
这是很吃力的,即使是成年人都不能长久坚持,何况是一个小女孩,赫乌莉娅很难想象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鬼,毫不留情的对一个小女孩进行这种毁灭仁性的折磨
就在小女孩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,她的视野中,一道身影出现,赫乌莉娅能明显感觉到小女孩因为身影的出现而感到安心
身影出现,看了看被做成人彘的小女孩,他的反应让赫乌莉娅感到……恐惧,他十分平淡的看了小女孩一眼,没有愤怒,没有心疼,平淡得让她感到熟悉……这种眼神……跟怙有着惊人的相似……
[如果有一天,被这样对待的是我……怙,你会为此愤怒吗?还是说……也会如他这般冷淡……]
他不紧不慢的走近小女孩,打碎了花瓶,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小女孩身上,这才淡淡看向坐席上方的至阴宫宫主
[这便是你的选择?]
[呵!这不是你的选择么?你也别说我们至阴宫以大欺小,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交出你身上的东西,我会给你一些补偿,甚至允许你入赘我至阴宫,任你挑选三位长老或以下宫徒作为妻子,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。]
[原来如此。]身影不急不缓,淡淡点了点头,他身后的影子突然汇聚,然后腾起,凝聚成一个人形,虽看不清容貌,但那双眼睛却格外吸引人
暗红的眼,赤红的瞳,其瞳如月牙,似条柳,隐如妖,灿如星,眼中似有漫空星辰,细看,才觉是玄奥铭纹
身影将怀中女孩递给黑影,淡淡道
[他们就交给你了。]
黑影接过小女孩,点了点头,没有犹豫,径直消失在原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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